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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夸张的说,看到他的那一秒,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他不仅瘦成了皮包骨,甚至成了一个流浪汉模样。
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他,如今流长了头发,乱蓬蓬的发丝干枯泛灰,胡子更是长满下颔,若非他那张脸留有几分以前,我甚至都认不出他。
更让我心疼的是他的反应。
他见到我来了,没躲,也没坐起来,而只是冲我微微一笑。
他的这抹笑意,让我回想起几十年前,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第一次考了满分,他看着试卷红彤彤的百分笔迹,也露出了同样的欣慰而晦涩的笑容。
可惜,物是人非,这时的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身居高位的董事长了。
我握住他消瘦且满是皱纹的手:“爸,你跟我回国吧。”
顾城用沙哑的声音笑道:“傻孩子,现在的我,哪里还有脸回去?留在泰王国,总比回国被人骂被人笑好多了。”
恍然间,我想起了方宇之前说的那句话。
做生意的,都好面子。他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可是爸,你不回去,难道还要一个人在这里被病痛折磨吗?恒远集团已经挺过来了,它没破产,也没倒闭,如今市值一百八十亿,我现在是恒远董事长,只要你回来,我可以把董事长这个位置让给你,你可以继续执掌恒远,你......”
“算了吧。”顾城用唏嘘的口吻说,“三年前,当我打了你妈那一巴掌之后,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回去了,再加上扔下所有人跑路,如今的我已经不配再当什么董事长,更别说当你爸,当你妈的丈夫,我的未来,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
“你在胡说什么?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你......”
“我得癌症了。”顾城打断我的话,平静地说出他的困境,“是肺癌晚期,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
我一愣,转而继续劝道:“本地医生值得相信吗?国内医疗条件先进,你跟我回去,一定可以得到治疗的......”
“就算治好了病,那又如何呢?”顾城看着天花板,眸中泛着幽晦的目光,好似他看着的不是天花板,而是他那激荡而悲愤的过去,“人这一辈子,打败自己的从来不是外人,更不是什么病魔,而只是自己打败了自己,你若懂得这句话,就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不回去了。”
我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
曾经那个我只能望其项背的父亲,如今却是露出如此败相,甚至连回国都失去了勇气。
“可是爸,你真打算这样放弃吗?你回国还有机会,我和恒远集团都会支持你,我妈也会原谅你,你回国后,能跟她互相照应,我们一起努力......”
“有些事情不是靠着努力就能改变的。”顾城长叹一口气,“我打了你妈,我抛弃了你们,我背叛了所有投资者,我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我还能怎么回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应该回去,选错了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给自己一个改错的机会,无论你未来面临着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是我爸,我不会再让你受到苦痛......”
“好。”让我意外的是,顾城忽然转口道,“我答应你,我可以跟你回去。”
“但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顾城看着我,满眼尽是温饱的希冀,“我想吃点东西,我很久没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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