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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姌淡淡道:“说起来本来就是两家了,姓桓和姓卫能是一家吗惠姨日后也注意些,他已经不是二哥,是桓家郎君,若是只念着过去情分,分不清轻重,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要攀附富贵。”
惠娘叹了口气,道:“还是小郎君想的对,反正东西也拿回来了,平日也没什么可走动的。”
卫姌对黄芷音做派倒没什么恶感,扒高踩低从来不少,她只是不擅掩饰。当初刚到江州时,她对自己也是温柔体贴,照顾周到。如今黄芷音已是桓家妾室,何必再来讨好卫姌这位卫家的小郎君呢。
卫姌安置新家用了两日,第三日她去了赵府,让仆从把从江夏带来的特产分发一些给同窗士子,另有一箱送到后堂给赵府内眷。
卫姌在江夏定了六品,正要当面告诉赵师,这时却被赵府仆从告知赵霖被琅琊王召去,清早就离家未归。卫姌等了半个时辰,与同窗几个士子聊了一阵,始终不见赵霖回来,只好先告辞离去。
刚走到门口,正巧有马车停了下来。
赵霖从车里下来,看见卫姌,神色一喜道:“玉度,你回来了。”
卫姌行礼,口称赵师。视线一瞟,看见马车厢门没关,里面还坐着一个人,华衣锦服,容仪俊美,正是司马邳。
他坐在车内,外表看着没什么变化,只是斜睨过来,目光越发幽深难测。
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卫姌暗呼倒霉,恭敬行礼。
赵师对车内道:“殿下稍候,我这就去取来。”说完给卫姌使了个眼色,脚步匆匆进府。
卫姌就要跟上,司马邳突然开口:“卫琮。”
卫姌只好站定。
司马邳道:“卫钊就是桓启,你卫家真是长能耐了,养了个好儿子。”
卫姌刚才一见司马邳就觉得不妙。此前司马邳多番笼络卫钊,是看中卫钊有领兵之能,更是因为卫家如今在朝中根基浅薄,在江州大力扶持卫钊,正是为了制衡权柄日益增长的桓家。如今风云突变,卫钊突然转换身份,成了桓家郎君。江州的刺史督护全是桓家人——司马邳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卫姌头大如斗,低声道:“殿下谬赞。安邑卫氏诗书传家,世代工书,也没别的能耐。”
司马邳冷笑道:“你早就知道了”
卫姌忙不迭摇头,“不知,外面都传遍了我才得知。”
司马邳半点不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尽挑好的讲,如若真是不知,当日还拒绝的如此爽快”
卫姌怔了下,余光瞥到司马邳神色不悦,立刻想起是那日在行宫中拒绝他的招揽被连夜赶出来。她因近日家中事一桩接一桩,早把这件事忘之脑后,见着司马邳才勾起回忆。
司马邳当时只是恼她不识抬举,可如今出了桓启这件事,他心中便起了疑,怀疑卫家早就暗中投向桓家,卫姌知道桓启身份才断然拒绝。
司马邳所想的卫姌大致能猜到,此时暗呼冤枉,当日她想的真不是依靠桓家,而是觉得司马邳命短。但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她只能装傻充愣,道:“殿下好意我心领,只是头一回参加雅集,想跟着兄长才安心不至心怯露短,又想着殿下宽宏,不会与我这样的小儿计较。”
司马邳笑了,为她这一番好口齿,“又是宽宏,又是小儿,若是我要计较,便是心胸狭隘,非要为难个小儿了”
卫姌面露苦色,连称不敢。
这时赵霖从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匣。看样子是特意回来取的。
赵霖看见卫姌还没有走,倒是有些意外,道:“今日我不得闲,你过两日再来。”
上车前他想起一事,回头笑道,“你才十四就定得六品,为师脸上也大有光彩,改日来府里为你庆贺。”
卫姌见着赵霖松了口气,笑着答应,然后趁机赶紧离开。
过了两日卫姌再去赵府,继续跟着赵霖学玄。进门的时候与几个士子打了个照面,对方是一群寒门士子,主动停下来与她寒暄几句。这次回江州,她的名气更响了一些,毕竟十四岁就定为六品的还是少见,又有江右士族子弟为其扬名,如今卫琮之名在江州可说是无人不知。
这日讲完课,仆从端了热茶进来,赵霖喝了两口放下茶碗道:“这些日子你没有松懈,不骄不躁,为师甚是欣慰。”
卫姌见他神色严肃,知道他并不是有意来夸奖的。果然赵霖话锋一转道:“你既拜在我的门下,有些事我就要提点你。桓家大张旗鼓迎回自家郎君,闹得天下皆知,如今殿下对卫氏颇有微词。”
卫姌前两日见到司马邳就已知道他的态度,半点没有意外,苦笑道:“不瞒您说,这事我知道的也不比外人早,我家与桓家本没有什么来往,伯父早些年就已致仕,根本不在朝中,如今只有清名而已。”
赵霖道:“我也与殿下说过了,但没什么用,他对卫家仍有成见。你可知今上体弱,并无子嗣”
卫姌眼皮跳了一下,这话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她暗自感慨,当初在行宫也算与司马邳共度生死,如今只是卫钊身份暴露,他说不满就不满,疑心实在太重。
赵霖道:“殿下身份尊贵,如今又在江州,你该把握机会消除成见。”
他看着眼前年轻的弟子,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司马邳继承大统的希望很大,若他存了些什么看法,日后影响很大,卫家虽有以前的名望,但如今却没什么实权。他也是惜才,才把其中的门道说给卫姌听。
卫姌仔细想了想,发现以前是自己想岔了,司马邳在位五年,时间虽然短了些,但到底是皇帝,他要真想叫人难受,有的是法子。想到这里,她诚心请教:“赵师,殿下脾气古怪,难以琢磨,要讨他的好实在难了些,有没有什么法子,您教教弟子吧。”
赵霖奇怪道:“殿下喜欢文墨,尤其是书法,以你之才,殿下不该恶了你才对。”
卫姌愁眉苦脸的。
赵霖沉吟片刻道,“王妃最重门第,对士族子弟一向宽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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