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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时候,则是用啤酒、苹果酒代替葡萄酒.
要让路易莎来说,多明哥修道院奉上的葡萄酒非常普通,哪怕是今年的新酒,口味也并不出众。反而是他们自酿的啤酒水准奇高,口感很清爽,哪怕她是个对酒不感兴趣的人,也能以‘尝新鲜’的心态喝上一杯,还不讨厌。
这也不奇怪,修道院酿酒乃是传统,这也是修道院的一项重要产业了。北方的修道院没法酿葡萄酒,可不是只能往啤酒上使劲儿么。
就这样,路易莎难得的多喝了一点儿,虽然说不上醉,但也到了微醺的状态。
晚餐结束后,纪尧姆注意到了路易莎的状态和平常不太一样,不禁哑然失笑只是淡啤酒而已,而且他并不认为路易莎喝了很多,不算大的高脚杯,大约是两杯,这也能‘醉’么?
一边觉得这很稀奇,一边又觉得可爱。路易莎换上白色的睡衣裙,散开长发坐在床上时,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迟钝’。纪尧姆担心她受凉,即使房间里点着壁炉,依旧拿了一条毯子给她裹了起来。
裹好毯子,纪尧姆又摸了摸路易莎比平常更显得绯红的脸颊,问她:“还好吗?”
路易莎顿了一下,点点头。她是真的没醉,意识是完全清楚的,思绪也很顺畅。就是觉得有些轻飘飘的,而且注意力不能很好集中,这也是她显得迟钝的原因。
但这落在纪尧姆眼里,却是一种平时难得一见的‘乖巧顺从’——据说,许多年长男性会迎娶足以做自己女儿,甚至孙女的小姑娘做妻子,就是享受这种乖巧顺从。他和路易莎并没有那么大的年龄差,他大概是比路易莎年长九岁的样子,在此时肯定不算有多少年龄差的(此时流行丈夫比妻子年长许多)。但年长就是年长,按理说他多少该有些年长者的感觉的,而事实确实从来没有过眼下就觉得有些奇妙了。
路易莎其实有非常不谙世事的一面,就和纪尧姆所知道的许多贵女一样——因为从小生活在华丽的宫廷中,真正意义上的不食人间烟火,对于很多事,如‘苦难’,完全不了解,甚至有某种浪漫化的想象。
路易莎的‘不谙世事’倒不在于她缺乏常识什么的,而在于她有保持善意的能力。要说她没有防备心,她也是有的,甚至有时候显得有些过头。但再防备,也不妨碍她总是率先表达出诚恳的善意,她有一种不怕被背叛、被伤害的勇气与坦然。
这在此时可不容易见到至于说路易莎之所以这样,也不是她有多特殊,而是她的性格、三观等都定型了。作为一个和平大国长大,生活富足,生活中几乎没遇到过坏人的年轻女孩,她本能就不会预设被背叛、被伤害的立场。
然而‘不谙世事’归‘不谙世事’,路易莎却从不乖巧顺从。她非常有主见,除非事情和纪尧姆有关,不然她自己做决定就做决定了,似乎完全没想过还得和他商量——她甚至连乖巧顺从的姿态都没有做过。
纪尧姆也不知道是自己不在乎这个,还是确实如身边人所说,就是对路易莎昏了头了,总之他从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见路易莎‘乖巧顺从’的样子,即使知道是假的,又觉得偶尔有这样一面也很好。
或许是因为这个,纪尧姆今晚相比起平常,要更激动一些。路易莎‘乖巧’点头后,他就迫不及待抚.弄她的头发,和裹着的毯子之外、依旧露出的脖颈。还在她耳边说话:“您的头发很完美您听说过吗?关于您的头发,有一个传闻,非常轻浮的传闻。”
纪尧姆平常是挺严肃的,不过不至于和喜爱的新婚妻子在床上也那样严肃,这时候他的话里就全然不是平常的不动声色了。暧.昧、粘稠,带着一些笑意,或者换个说法,他其实就是在调.情。
路易莎轻轻‘唔’了一声:“什么传闻?”
“有人说,您的母亲在怀孕时向圣母许了愿望,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乌木一样黑、丝绸一样亮的美丽头发。所以您才能有这样一头长发.称这是世上最值钱的珍宝之一,足以交换等重量的宝石。”纪尧姆轻声说着,一只手从毯子下摸索进去,摸到了路易莎光着的脚,觉得有些太凉了,便握住了,想要给她捂热。
路易莎觉得有点儿痒,下意识动了一下,想要抽出来。但因为坐着的姿态,不太好用力,而且纪尧姆反应也很快,一下按住了,所以没能抽出脚。
“这的确是个轻浮的传闻,我都从没听过有这样的事儿。”路易莎靠在纪尧姆怀里没有再乱动,思维一时之间也有些天马行空起来,而且想到就说:“不过,这样的传闻太单调了,我还以为他们至少得说,我的母亲怀孕时正在做针线活儿。看到了乌木制作的窗框,以及手中的黑色丝绸,就有了这样的祈愿。”
“而在祈愿中,一不小心针扎破了手指,鲜血滴落到窗边的积雪上,白的是雪,红的是血。便又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雪一样白的皮肤,血一样红的嘴唇——就这样,布鲁多的郡主出生了,她果然有乌木丝绸一样的头发,雪白的肌肤,鲜红的嘴唇。”
“所以人们都叫她‘白雪郡主’.白雪郡主还在襁褓里时,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迎娶了继母”路易莎断断续续说完了‘白雪公主’的故事,或者应该叫‘白雪郡主’?
这样的故事味道实在是太正了!正是民间故事常见的那种叙事。纪尧姆一听就知道路易莎是在调侃玩笑,不过这个玩笑也实在有趣,故事本身也引人入胜地过分——恶毒继母最终遭报应的故事主题,似乎在哪个文明中都会有?也的确是喜闻乐见的。
“听起来,伯爵夫人对您不好吗?”纪尧姆声音低沉地说。他又揭开了刚刚给路易莎交掩在胸前的毯子,将两人都裹进了同一条毯子里。
“她认为我抢走了伊娃的位置,当然不会喜欢我。但,谈不到对我不好,因为她没有那个机会,我很快就在布鲁多宫廷站稳脚跟了。我们两个人之间,更痛苦的应该是她吧,即使我从没对她做过什么——我的存在本身就够让她不高兴了。”路易莎感觉纪尧姆咬了自己一口,一下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臂。
路易莎修剪得很完美的指甲是椭圆形的,并不锋利,但还是一下掐进了肉里,在纪尧姆手臂皮肤上留下了小小的月牙形印记。
纪尧姆‘嗯’了一声,似乎是对这个情况表示了满意——某方面来说,他和路易莎有点儿像,都是不懂事的时候就没了母亲,然后就有了排斥自己的继母。他小时候因为兄弟多,不上不下的,是隐形人。路易莎就更干脆,早早被送到了修女院。
如果不是他有指挥战争的天赋,如果不是路易莎没有弟弟,他们是不可能改变处境的.命运有的时候还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东西。
所以纪尧姆还真能体会路易莎和巴尔扎克伯爵夫人的关系,他和安娜王后只不过是加强版而已——当他展露出自己的天赋后,安娜王后也就没办法对他怎么样了,他们甚至没什么机会见面。而现在,他成为了王太子,更是只要他存在,就是安娜王后的痛苦之源。
‘是否被继母虐待’这个问题就此打住,纪尧姆又想到了一点,仿佛是自言自语道:“所以,王子是见到了玻璃棺材里白雪郡主的尸体就爱上了她吗至少在王子眼里,那是尸体没错吧?这个故事还真是诡异.”
“您很敏锐,但我敢说,很多人都、都不能想到这一点,只觉得这是个、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故事。”路易莎感觉自己有点儿呼吸不上来了,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但皮肤碰着皮肤的奇妙感觉还是让她下意识紧张起来。
“或许是因为我曾经见过,有人的确有那样的癖好。”纪尧姆这话说的非常轻,几乎就是气音。但非常流利,一点儿停顿都没有,让人能感觉到他的笃定。
一时之间,路易莎还真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了。
察觉到路易莎的迷惑,纪尧姆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故事是她说的,但她看起来才是那个对这个世界阴暗面一无所知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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