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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1页）

赫普曼有罪

初春三月的新泽西州乡间，乍暖还寒。尽管有母亲安妮和保姆蓓蒂的悉心照料，一岁零八个月的小查尔斯·楚勃还是感冒了。小查尔斯是查尔斯和安妮·楚勃夫妇的长子，昵称查理。这天天刚擦黑，两个女人给查理喂过药便哄他早早地睡了。她们在查理的法兰绒内衣外面又套了一件连衣裤，再盖上厚厚的绒毯。为防止孩子夜里蹬开被子，她们用别针把绒毯别在床垫上。外面下着大雨，蓓蒂关好了两扇窗户，可不知什么时候墙角那扇窗户的窗闩坏了，安妮过来帮着蓓蒂一起关也没关上，只好随它去了。安妮在点半回到起居室，一边继续写作，一边等丈夫回家。她自小就想当一名作家。蓓蒂又在查理的房间里忙活了一阵，于点分左右离开。

点分，查尔斯·楚勃上校回到家里。晚饭后夫妻俩来到起居室。大约点半左右，查尔斯觉得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他对安妮说：“我好像听见了木头断裂的声音。”但谁也没有出去察看。也许是风雨刮断了树枝吧，这事以前发生过。

点，安妮上楼沐浴准备就寝。蓓蒂来到查理的房间插上电热器。她感觉那屋里异常的安静，因为她没有听见查理的呼吸声。蓓蒂伸手摸摸孩子的小床，绒毯还在，可孩子没了。蓓蒂拧亮灯，在屋里各处找了一遍，然后惊恐万状地闯进安妮的卧室。安妮强作镇静地说，查理可能跟他父亲在一起吧。

蓓蒂跑到楼下图书馆：“楚勃上校，你有没有抱走孩子？”

“没有，当然没有。他不是睡了吗？”

“可他不在床上。肯定是你抱走了。你可别逗我。”蓓蒂差点哭出了声。

查尔斯、安妮和蓓蒂一起回到查理的房间。但见墙角那扇窗户敞开着，窗下的箱子和地板上各有一个泥水脚印，窗台上搁着一封信。查尔斯告诉两位女人不要碰这些东西。他冲进主卧室从壁橱里抓出一支来复枪，一边推枪栓一边奔向楼外。四周烟雨茫茫不见一个人影。

查尔斯对安妮说：“他们偷走了我们的儿子。”这句话成了第二天报纸头版头条的标题。

查尔斯马上吩咐管家向当地警署报警。那时候电话还不是很普及，在这个叫做霍普威尔的小村子里，除了楚勃家以外，只有农场和镇上的商店有电话，而且通常是几家合用。夜班接线员一看这个号码就知道是索兰山下梭罗岗新建的楚勃庄园打来的。电话转到霍普威尔警署，值班警员乔斯·威廉逊从话筒里听到楚勃府上那位英国男管家平静而呆板的声音：“楚勃上校的儿子被绑架。如果方便的话请您赶快来一趟。”

查尔斯本人又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他的律师亨利·布勒京里其，另一个给新泽西州警署。

点分，乔斯·威廉逊和警长哈里·沃尔夫到达楚勃庄园时，楚勃上校正手持来复枪等在大门口。

他带着他们来到屋子外面查理房间的窗户下，一串脚印从这里往西南方向而去。在大约英尺处有一截折断的木梯，不远处又有两截，大概是绑匪抱着孩子从二楼的窗台下来时梯子断掉了，这也许就是查尔斯在起居室里听到的声音。梯子做得很粗糙，一看便知是自制的，但设计得还不错，每一截都比下面一截稍窄一点。梯子上的踏板，依楚勃的看法，“好像是用木箱上拆下来的木板做的”。据后来木材专家亚瑟·寇勒的检验结果，木梯上第块踏板的木质与整架梯子的其他木料不一样，很可能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拆下来的。三个人还在木梯旁边的泥地上发现了一把凿子和一只用来把两截梯子连在一起的接合销。窗户底下的黏土墙上有两个坑，地面上也有两个坑，显然是将梯子靠在墙上时留下的。他们很小心地不去触摸这些可能的现场物证。

快到点时，州警署的几名警官冒雨赶到梭罗岗。他们告诉楚勃上校，州警署总部已向各分署发出警报，要求在各地设置路障，检查过往的行人车辆。警署还派出大批人员挨户叫醒霍普威尔镇的居民了解情况。楚勃和他们一起再次查看了木梯和脚印，并顺着脚印追踪到了一条叫做菲塞贝德巷的小路，在这里，脚印终止在两道车辙旁边。

查尔斯与众人来到查理房间，他指着窗台上的信封告诉警方人员说，那肯定是绑匪留下的。信封封了口，上面什么都没写。一名警员奉命拆开信封。查尔斯猜得没错，那是一封赎金索取信：

亲爱的先生！

准备好万美元，面值元的万，元的万，元的万。二至四天后我们将通知你把钱放在何处。

我们警告你此事不许张扬更不许报警。我们会照顾好孩子。

我们所有的信都会有如下的标志和个孔。

信是用蓝色的墨水笔手书而成。所谓标志即两个蓝色的比美分硬币稍大的圆圈，圆圈相互重叠处有一个美分硬币大小的红色实心圆，圆的中央有一个方形穿孔，另外两个方形穿孔分别在两个蓝色圆圈的外面，个孔水平排列。从信中特殊的措辞与拼写方式判断，执笔者应该是德国人或斯堪的那维亚人。比如，“不”（not）被拼成note，“好”（good）写成gut，等等。

至此，楚勃幼童绑架案正式立案，日期是年月日，星期二。

世纪年代的美国和现在比起来可以说是一个乱世。自世纪末兴起的禁酒运动终于在年迫使国会参众两院通过了对宪法第款的修正案。新法律禁止在美国境内制造、销售、运输或进出口任何种类的酒，包括烈酒、果汁酒甚至啤酒。最初，那些嗜酒如命的酒徒醉汉们悄悄在家里支起烧酒锅。很快，地下作坊、非法酒店和黑酒市场应运而生。就像在毒品交易中一样，大大小小的黑帮组织也相继出现。很多后来著名的黑手党家族都是当年靠黑酒生意起家的。不到十年，黑酒的制造、销售、走私和与此相关的黑帮活动遍及全国，犯罪率居高不下，令警方和政府十分头痛。于是又有人呼吁废除第款修正案。（此项修正案后来在年得以废除）。

这段时期还发生了一桩举世震惊的历史事件，即年月日纽约股市大崩溃及接踵而至的经济大萧条。六个月内，全美有万人失业。到年年底，失业人口激增到万。上千家公司倒闭，几百家银行关门，数以万计的人们失去了他们的农场、作坊和房屋，即使那些仍能勉强维持一份工作的人，工资也降到原先的一半甚至更低。

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绑架案骤增。股市大崩溃以前，绑架主要发生在黑帮之间的争斗、火并和黑酒交易，被绑架的人质多为成人。到年年初，绑架成了一大挣钱的行当，目标大多是富有家庭，而且被害者蔓及到儿童。但像小楚勃绑架案这样成为全美乃至世界若干国家头条新闻的却并不多见，这是因为他有一位在当时名声极为显赫的父亲。

查尔斯·奥古斯图·楚勃于年月日生于明尼苏达州小镇利托菲尔斯。他的祖父母来自瑞典，外祖父母来自英国。楚勃的父亲也叫查尔斯，是一位农场主兼政治家，曾当选过国会参议员。他与妻子依婉琪琳·蓝德虽从未离婚，但很早就分居了。查尔斯·楚勃是随母亲长大的。就像所有的孤儿寡母一样，依婉琪琳对查尔斯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但她几乎从不与儿子亲昵，母子俩互道“晚安”时只是握手。

查尔斯长成了一个害羞的大男孩。他很少与姑娘们接触，也从不沾烟酒，唯一的坏习惯就是飙车——汽车和摩托车。查尔斯在岁时考入威斯康星州立大学，两年后辍学转入飞行学校。他以坚强的毅力战胜了恐高症，七个月后成为一名飞行员。

那时候的飞行员大概就像现在的宇航员一样凤毛麟角。莱特兄弟发明的第一架飞机上天是在年，距查尔斯·楚勃当上飞行员不过年。年月，查尔斯加入美军并进入军事航空学院。一年后，他在全班位学员中以第一名的成绩名列该届名毕业生之首。当时美军中还没有正式的空军，军队也不需要常备飞行员，但楚勃还是被空军后备队破格授衔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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