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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虞山的表情有慌『乱』,“世,如何敢当啊,使不得使不得,快把姑娘拦下,我们如何当得起世的礼——”
白霄立刻来拦戚浔,林巍和楚骞对视一眼,护着戚浔朝喜轿去,白霄见状想硬来,却被林巍格挡开,他自己吃了一记闷亏,蹬蹬倒退几步差点跌在地上!
白霄急道:“七爷爷——”
厉虞山眼底也『露』出焦急之『色』,复又请求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嫁女儿上了花轿,是不能见外人的,若是见了一辈也不吉利,还请世改日再送。”
傅玦淡淡一笑,不疾不徐的道:“我的玉请相国寺的高僧开过光,老人家不必担心,给姑娘辟邪镇魔,带来吉运的。”
他越是这幅温文尔雅的样子,外头的人越是心急,而时戚浔已走到了喜轿边,那两个轿夫上前想拦,林巍和楚骞出手便点了二人麻筋,林巍道:“世想送个礼物都这般难,京城里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
戚浔于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喜轿之前,她站定,未做停留的一将喜轿帘络掀了开。
帘后是一个盖着盖头,着正红『色』绣榴绽百子图婚服的新嫁娘,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喜轿之中,双手交叠在膝头,背脊笔挺,有那么一刹那,戚浔心底生出庆幸,庆幸今日出嫁的姑娘未受谋害,直到她鼻尖嗅到了淡淡的尸臭,又一眼看到了新嫁娘明显宽大的喜服袖口处『露』出来的半个手背。
那半个手背青紫发灰,是人死后才有的颜『色』,戚浔猛地攥紧了手中温玉,心腔里彻骨寒凉,死人,他们在给死人送嫁,而红白喜事相撞,又蕴含什么道理?
她放下帘络转过身来,面『色』冷沉,而其他人没看到她问话,没看到掀盖头,以为她不曾发现端倪,正心神微松之时,戚浔道:“世,人已经死了。”
刚落下的心又猛地提起,令村民们都变了脸『色』,片刻前还好声好气的傅玦神『色』一变,目光带着几分凌厉的望向厉虞山,“你们给死人送嫁?”
厉虞山面『露』慌忙,“不不不,世,孩子也是得病死的,是真的,是我们村里的习俗,姑娘在婚前亡故,死的时候,是要与男子的葬礼一道,以喜事的模样送葬,只是我们这里的习俗罢了,若非如此,孩子死后会成孤魂野鬼。”
“病死的,是何病?”
厉虞山长长的叹气,“是气喘病,没熬过个冬天。”
傅玦看着他,“那这便是村里大半年内死的第七个姑娘了。”
厉虞山苦叹道:“我们村里女儿家不好养活,也不知是为什么,我们也十分心痛。”
“你们村里大半年便要死七个姑娘,那往年是不是一年便要死十个?”
厉虞山自然摇头,傅玦道:“既然今年这般古怪,那我们便替你们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古怪的病害死孩子。”他看向喜轿道:“姑娘的遗体带走,让仵查验查验。”
厉虞山表变了,后面的厉七也赶忙前来,“大人,草民是念儿的父亲,念儿当是病死的,习俗在我们村里已经快百年了,我们做父母的都不觉得有古怪,且念儿当是喘病死的,我们家里还有念儿剩下的『药』。”
他面『露』悲戚,“念儿已经死了,就不要让她再受折磨了,何况草民听说仵作验尸要看身子的,我们念儿都已经病故了,难道还要受般侮辱?”
傅玦道:“我们的仵作是女。”
厉七一愣,视线在马车周围的差吏上扫了一圈,确定再无第二个女之后,转眸看向了戚浔,时村民们方才明白,为何适才她未问话未掀盖头便知道厉念儿死了。
厉七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是女……是女也……”
时厉虞山忽然开了口,“既然官府要查,便让他们查吧,只要念儿不是被人害死的他们也不冤枉了我们。”
言毕,他恭敬道:“大人带来的人多,村里也无客栈,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住我们的祠堂?”
傅玦道:“自然听老人家安排。”
他时又变得极好说话,厉虞山转身时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他吩咐道:“白家的继续出殡,厉家的将人送去祠堂。”
白霄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让奏丧乐,只听一声凄厉的唢呐骤然响起,好似一钝刀在众人心尖刮了一刀,骇的大家一个激灵。
送葬的队伍重新出发,正是往东边去,待他们走出一段,厉虞山便请他们去往祠堂,簇拥厉虞山来的人都跟着,送嫁的红衣人们也抬着娇缀在车马之后,戚浔重新上马驰出,回头看时,想到厉念儿已死,更觉着幅场景骇人。
祠堂在整个常水村北面,他们去的路上,几乎横穿整个村,村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有茂密林木,好似每家人都想用树木做屏障,不叫外人窥探。
若苗文成言,村中人不算多,村户的房子也大都简朴,而他们每走过一处房舍,都有人从房内走出,就那般站在路边,神『色』漠然的盯视量他们,绕是谁都能看出这村民对他们毫无善意。
就在快要到祠堂之时,一出土墙灰瓦的农舍里走出一对夫妻,对夫妻身边还跟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生的一双大大的眼睛,被母亲牵着手,目光始终跟随着戚浔,戚浔有感应一般的看过去,只觉女孩儿眼底似有泪光,她还要再看,女孩儿却被母亲拉着进了屋,她蹙眉,只道是否自己眼花了。
等到了祠堂,夜『色』已深,看守祠堂的是个中年『妇』人,厉虞山赶过来对她道:“收拾几间屋出来,是京城来的大官,两日来查案的,你帮忙伺候做饭食。”
中年『妇』人点头应好,厉虞山只命厉七将喜轿留下,而后便令大家都回去,走之前厉虞山道:“我们村里宵禁,因为后半夜山上有狼。”说着又告诫道:“诸位都是贵人,后半夜可千万莫要出门,免得被狼伤了。”
厉七走的时候很是不放心厉念儿的遗体,一步三回头的看时,正看到傅玦坐着轮椅下了马车,他忙一拉住厉虞山示意他看,厉虞山也没想到傅玦是个落残之人,微诧异之后,忙拉着厉七快步回家中去。
戚浔系好马儿,第一个走到了喜轿外去,她掀开帘络,盖头都不掀便仔细的看死者的姿态,片刻后缓声道:“利用尸僵让死者成新娘坐轿模样,鬼才信会有样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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