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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业美龟缩在屋里,恨不能与棉被合而为一。
九道把棉粽子扒开一条缝,露出王业美痛苦、紧闭的双眼。
他叹了口气,心疼地安慰:“阿美,你看,雨虽大,但也顺着沟渠尽数流到城外,甚至形不成内涝。”
很安全,我知道,可我还是怕。
璞一怕雷,怕一切突变的天气。
九道小时候不懂,只会偷偷怀着莫名欣喜的心情想:真好,我也可以有被他依靠的时候。
但是眼下,王业美并没有依靠自己的打算,只拽着一床棉被当做救命稻草。
于是,九道也钻进粽子皮里,揽住王业美的肩膀,把人半搂在胸前,一张嘴就没好鸟:“美人卧塌,弱柳扶风,我见犹怜,阿美从哪里学来这些勾人手段?为师确实已经招架不住了。”
大佬,您打住。
我是真害怕,不是死绿茶。
王业美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免得大佬总以为自己在攻略他。
“在我原来的……在我的家乡,环境和这里很不一样,山崩地裂焦金流石都是寻常事。就比如,这里下雨就是下雨,等雨过天晴,一切如常,但在我们那里,下雨是天破了,洪水裹挟着泥石,嘶吼翻滚,一切都被卷进去……”
“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明明阳光和煦,突然就炸了一个雷响,紧接着地就裂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跌进地缝,还好圣贤出手救了我——在我家乡,有许多比师父还厉害百倍的人,我们管这些人叫圣贤。
“在我的家乡,每个人都有灵……都有功夫,但是圣贤很少,更多的是像我这样,内力微薄的人,我们无力自保,于是圣贤们每天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
“被救下来的人就聚在一起,治疗受伤的人,重新建造家园……”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睡着了,醒来就到这里了……这里真好啊,天平地安,鸟语花香。”
“师父,虽然我的家乡很恐怖,但我还是有点想家。”王业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低落道:“但我大概回不去了……”
九道默然无语,只是聆听,手轻轻地抚着王业美的背,拍打出缓而轻的节奏。
内心的恐惧渐渐被驱散,王业美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
朦朦胧胧中,王业美想起,曾经有一双稚嫩的小手也是这样,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轻轻地安抚惊慌失措的自己。
昨日,自己在天井处留下的“处境不明,勿来,及其时见”的讯息,今日再去看,已被人擦拭掉了。
是大江吗?
他一直跟着我,来到过这个客栈?
不,不是跟着我……
他一路跟随着的,是“璞一”。
……
不一会儿,王业美就微微蜷曲着,睡得香甜。
九道单手支起脑袋,凑过去看他,伸出小指,轻轻擦了擦王业美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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