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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两难¥
“苏姑娘轻功好,可否先去「子」字画舫找一尊陶塑大佛。”
苏向蝶不解,就听殷寻把他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大佛里头有黑火药。”
其实苏向蝶也像所有均天盟中人一样,对饮雪剑庄颇有成见。若此时她面对的是饮雪剑庄的其他人,她定然是不会理会。
可殷寻……闻人晏常会在她面前提起,常私底下夸说他的阿寻是个一等一聪明的人,而后与她说,倘若日后遇到了捋不顺的麻烦,找不着师兄和师父,可以无顾忌地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殷寻,可以毫无顾忌地听殷寻的差遣,把他当成师兄一样信任。
苏向蝶其实是个横冲直撞的爆性子。从来只服她师父与师兄二人,所以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听谁的话就听谁的话。
她朝殷寻点了点头:“好,那你呢?”
“去「丑」字。”
殷寻答道。顿了顿,想起先前他们赶赴船道的路上,闻人晏与他简单地提过一嘴他遇见喜作的事,本就觉得蹊跷,心念一动,他转而朝楼万河说道:“楼兄可认识梵泽寺的苦作大师?”
“认识。”楼万河摇了摇扇子,不解地也望向殷寻,嘟囔道:“那钉子怪谁不知认识?”
“烦请楼兄留下探看,如若见着苦作大师,就把他带到「丑」字画舫来。”
殷寻说话的语气惯常冰冷无波澜,听得楼万河很是不舒服,觉得殷寻孤高狂妄,他一忽怪叫道:“不是,我们为什么要听你安排?”
不知从何而起的直觉,殷寻对楼万河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喜欢。他很少对旁人抱有太多的情绪,只谈善恶,只分是非,亲近的人屈指可数,能谈得上讨厌的人更是几乎没有,但一见楼万河,他却少有地感觉到了不喜。
或许是不喜欢他对着闻人晏的轻佻放浪,也或许是不喜欢他此刻的不知轻重。
没工夫陪他多费口舌,苦作一事本就只是殷寻的一个无端猜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未再加一言,便转身离开赶往「丑」字画舫。
苏向蝶也跟着殷寻一道向前头的画舫追去,她是个直爽性子,经过楼万河时,不忘踹他一脚:“你要是误事了,我就去找晚意哥去给你下再起不能的药。”
“什!”
楼万河话只骂出来一句,苏向蝶已经飞身离开了,他只能跺了下脚,最后还是听话地转身探看,顺道挨个找起人来。
「丑」字画舫上。
闻人晏被掐着脖子,却并未显露惧色,垂眸睨了喜作一眼,冷道:“我印象中,似与你并无仇怨。”
“是无仇怨。”喜作歪了歪脑袋,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此时手握他人性命的人并非他一般:“但小僧不是才跟闻人施主说过吗?凡是第一美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又怎能是例外呢。”
“如此说来,那些个不好的下场,可都是喜作小师傅的杰作?”闻人晏目光定定:“不,我现在是不是应当唤您,小满。”
先前在船屋的试探,早就让闻人晏怀疑,喜作就是那个灭了崔家满门的小满。至于他面上为何并无宣州印,被楼万河纹诗的江湖侠客,尚且可以心狠将自己的身上的皮肉剐下,以此来去其纹,像小满这种心狠的疯子,把自己烧成这个样子,来躲避追捕的,也不无可能。
喜作的指节却一瞬收紧,直掐得闻人晏瞬时难以呼吸,上一回他被这么掐,还是八年前。被任南风扣在捞月盆里,被水流侵蚀口耳,而现下,他身后也是一片水,不知该不该叹一句万事有轮回,
“我早就不叫这个了。”喜作神色忽而一怔,另一手将手中的棍别到身后,而后一把扣住闻人晏的下巴,逼着他朝画舫中心的位置看去,上头的人你推我攘地乱作一团,尽是喧闹声。
喜作凑到闻人晏耳边“嘻嘻”地笑了两声,语气愉快地像是在分享什么志怪趣谈:“你说这满楼金贵肥肠,被烟花炸成碎屑落为鱼食,也当无区别,对吧。”
“这是何意?”闻人晏眸色一沉,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闻人施主不好奇,先前这么多人偷船令是做什么的,这画舫又为何炸着炸着,突然就停下来了。”
第四次炸响一直没有响起,在闻人晏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阿寻他们去往得及时,已经把这事给解决了;要不就是埋下这些的人,根本没打算去炸那「卯」字画舫。
“不要轻举妄动。”小满见闻人晏手下微动,立即威胁道。
他抬了抬手,像是在示意些什么。闻人晏偏头望去,就见「丑」字画舫的中心,摆放着几座足有一人高的陶瓷塑品边上,又有一打扮得像摘星阁仆役的陌生男子,手中拿着火折子,目光定定地望着小满,像是在等候命令。
“你乖乖地任我杀了,我或许一时好心,就把他们都给放了,不是吗?”
小满再度端起他满腔佛法,语无伦次地把自己刚才威胁的论调给推翻了:“我佛慈悲,小僧本无意伤无辜,奈何闻人施主的本事太大,招惹上的人又太多,害得我想轻巧点杀你都不行,就只能多拉些人陪葬了。”
“你说这排场,也算对得起您贵为均天盟少盟主、天下第一美人的身份了吧。”、
“我见闻人施主很喜欢以自己的饰品为兵,不如我也用它们来送你上路吧。”说着,他掐着闻人晏脖颈的向上一移,抬着的另一手握拳示意,而后再度凑近闻人晏,将闻人晏发间别着的珠钗拔下,指骨扣在那金丝缠绕的凤尾间,手一抬,就要刺向闻人晏的喉心,使的是一招毙命的招式。
与此同时,殷寻跃上画舫船屋,一路脚下生风而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丑」字画舫这边。刚从船屋顶头跃下,目光先是看见了那个意欲吹起手中火折子的摘星阁仆役,而后视线一移,投向他方才离开的地方,就见闻人晏被喜作掐住了脖颈,喜作手握珠钗,珠钗的两头尖刺几乎快要戳碎他的喉头。
这两厢之间的距离并不短,即便殷寻身法极快,即便再如何武功盖世,也只能管顾住一处。
殷寻刹那间,只觉生平难得紧张。
火烧沉船,那是上百条无辜性命,但若是……他去管顾了那火折子,等喜作手中钗尖破喉,阿晏当如何?
他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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