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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萱身量并没有她高,瘦削得厉害,这样的身形让原本白皙的肤色显出几分病态来,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衔池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和左手腕上隐约露出的佛珠,想起在东宫时,曾听宫人提过一句,说护国寺求来的护身符消病痛保康宁,最是管用。
眼下她没什么能够回礼的,不如过两日去趟护国寺,为池清萱求一个,也算尽心。
其实上一世,她去过一趟护国寺的。听了宫人的话,她打着替宁珣去求护身符的幌子,替她娘求了一个。
宁珣向来不信这些,她那时以为他不会过问,便只求了一个。可回东宫的当夜,他难得来了她这儿,说要她陪着用晚膳。一顿饭吃完,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般回书房,但他不仅留了下来,还将未处理完的政务都带到了她房里。
他来得突然,那架势也不像临时起意,刻意等她回来似的,可他不主动说她自然也不会开口问。
于是衔池替他磨了一晚上墨。
总归他夜里也不会留宿,再待一会儿也该走了——太子同传言中一样不近女色,她虽被留在东宫,甚至有间偏殿,也有宫人服侍,可当真论起名分来,她只能算是东宫养着的一个舞姬,一个颇得太子宠信的舞姬。
她磨墨磨得心无旁骛,宁珣看两眼手上的东西便抬头瞥她一眼,她也毫无所觉。
只有极偶尔两人目光对上,她眼中才适时露出两分爱慕,轻车熟路。
衔池知道他看政务时喜静,便一句也不同他闲聊。一时房里静得出奇,只有提笔蘸墨的细微声响。
宁珣又看她一眼——要等她开口,是比登天还难。
衔池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刚舒展了一下,便听他闲聊一般淡淡道:“听宫人说,你这几日去护国寺,求了护身符?”
衔池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他不信神佛,甚至几次打压已经盛极的佛道,势如水火的,该是不喜自己去拜佛。
不去就不去。
于是她想也没想,从善如流抬手发誓,“以后不去了。”
宁珣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叹了一口气,可衔池没听真切,下一刻他搁下笔,抬头看向衔池,“护身符呢?”
衔池皱了皱眉,护身符当然是在她身上。她若真交给他,怕是会被他一把火烧了——况且本也不是给他求的。
早知道她就多求一个了。
宁珣正拉过她抬手发誓的那只手,垂眸替她揉着手腕。衔池酝酿了片刻,便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地睁大了双眼,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没给殿下么?”
她从宁珣手上抽回手来,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摸索了一圈,唤来了宫女挨个儿问了一遍——自然没人见过。
“怕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路上了。”她一脸诚恳望着他,神情里带了几分突然找不到精心准备的东西时该有的懊恼。
宁珣定定看她一眼,便移开视线,只淡淡“嗯”了一声,拿起笔继续看手里的政务,下笔批注的力度却重了两分。
衔池再开口时便带了几分鼻音,声音越来越小,“跪了好久才求到的,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我明日再去找找。”
“丢了就丢了。”宁珣笔尖顿了顿,还是起身拿丝绢替她抹掉眼泪,却不再看她因着哭过又正映着烛光,而波光粼粼的一双眼。
她哭完这一遭,怕打扰他,便又是长久的无话。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看完了政务,起身从她那儿走了。
她费心思留下的护身符,又费了番周折才交给与她接头的池家人,嘱咐了要将它带给她娘——现下想来,那护身符怕是根本没机会到她娘手上。
衔池垂下眼眸,遮挡住眼中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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