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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楚太熟悉成年鞑靼的眼睛了,因着常年喝酒而晦暗的眼神,绝不会有这样的光。他走到谷为先面前,用鞑靼语问他:「你是哪里人?」
谷为先忙站起身来,用鞑靼语回他:「家就在城外的草场。」他比划着名给阿勒楚指,甚至弯了下腰。曾经他们也打过照面,但阿勒楚完全没有认出他来。或许在阿勒楚心中,谷大将军不该是这副窝囊神态。
现在阿勒楚再看他的目光,也觉得不那么亮了,他的多疑收敛了,却还是问了谷为先几个问题。譬如家中是为哪位王爷在放羊,可有兄弟姐妹,诸如此类。谷为先一一答了,阿勒楚当即派人去问,果然如他所说,这才放他走。
叶华裳一直在一边看着,直到谷为先离开茶楼,她才隐隐松了口气。
茶伦学着阿勒楚大口饮茶,叶华裳在一边似笑非笑看着阿勒楚,当着茶伦的面,叶华裳不想与阿勒楚发生争执。然而争执在所难免。
在夜里,茶伦离开他们的营帐去睡觉以后,叶华裳死死盯着阿勒楚,问道:「你为何要那样做?你不信任我?」
阿勒楚但笑不语。
叶华裳又问一遍:「你为何那样做?那城中有那么多百姓,你可是挨个揪着问了?挨个查了?」
「他们没与我的王妃共处一室喝茶。」
「我去喝茶别人就要走吗?」叶华裳质问阿勒楚:「你可知你在审问那人的时候,别人是怎样看我的吗?」
话已至此,叶华裳落下泪来。鞑靼至今流传着她蛊惑阿勒楚兄弟,致使他们反目的传言。还有人说叶华裳是上天派下来的狐狸精,说她已将阿勒楚的魂魄吸住,战神阿勒楚的每一仗都是为取悦他的狐狸精妻子。今日阿勒楚审问谷为先,在鞑靼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妒夫怀疑自己妻子不洁而采取的手段罢了。
叶华裳趁机发难,好生哭了一通,直哭到阿勒楚告饶:「我看他不像寻常人。」
「那么邋遢,还臭,哪里不像?」叶华裳拧着阿勒楚胳膊:「我既与你百般好,又怎会看上那种人?你的心是黑的吗?」
阿勒楚竟觉得受用,却还是继续说:「眼睛太亮了。」
「有你眼睛亮吗?」叶华裳捂住阿勒楚的眼睛,倾身贴在他嘴唇上,吐气如兰:「有你星星一样的眼睛亮吗?」
她故作摩挲,察觉到他坚如磐石,手就摸了下去。叶华裳要乘胜追击,卸下阿勒楚最后的铠甲。她像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为这般事沉迷不悟。
阿勒楚仰起脖子,身子微微一拱,叶华裳就哼了声。
「脱掉。」阿勒楚说,此刻衣裳全是负累,阿勒楚迫切需要甩掉这些。叶华裳依言缓缓解扣子,内里那件薄薄的夏衫映衬她的肌肤。阿勒楚抬起手,覆上去。
叶华裳微微一扭,又被他抓回去。
她鲜少这样主动,亦鲜少主宰罗帷之内的种种,今日却是豁出去了,垂首看着阿勒楚。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疼爱,于是凑上前去想看真切。
「阿勒楚,你爱我吗?心里有我吗?我们还是…」阿勒楚的急风骤雨让叶华裳止住了讲话,贴着他嘴唇有了响动,被他一口咬住。
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叶华裳某一处,她的尖叫声被他悉数吞了,她觉得自己快要碎成两瓣的时候,听到阿勒楚说:「往后不许看别的男子,不许与别人讲话。」
他愈发狠了,出言威胁叶华裳:「不然就叫你死在这里。」
叶华裳应他:「再也不了,再也不了。」
于阿勒楚而言,这是一场彻底的征服。草原战神征战天下,也要征战心爱的女人。他要叶华裳为他入迷,要她成为他一个人的物件,他不愿她与别人共处一室。他只要想到叶华裳心中有别人,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他就想将那人碎尸万段。
阿勒楚经历一场淋漓尽致的释放,却仍不肯退出来。叶华裳被他按在那,他死死看着她,要她察觉他再一次滚烫丶如石,他对叶华裳说:「就在今天,我再要一个孩子。」
从月朗星稀到晨曦初露,叶华裳一次又一次,碎裂又拼合,阿勒楚越这样,她越觉得阿勒楚可怜。她给了阿勒楚最后一点慈悲心,允许自己再给他生一个孩子。叶华裳从未想到,她这片刻的虚假的慈悲,会在日后又救她一命。
她这一生浮浮沉沉身不由己,她拼命抓住身边所有的一切,以求能自立于天地间,她从不后悔那一晚的慈悲。只因她知晓,天地万物,皆有其原由。她把这慈悲解读为自己的人性,倘若人真的一点真性情不剩,那真是白来尘世一遭了!
第二天天大亮,阿勒楚仍旧抱着叶华裳不肯起,外头人催了三次,最终是茶伦擅自推门而入,爬上他们的床,躺在他们中间。
她的小狼爬到叶华裳身上,舔叶华裳的脸。茶伦吸吸鼻子,问:「什么味道?」
叶华裳脸微微红了,看了阿勒楚一眼,后者则笑着问茶伦:「什么味道?」
「人的味道。」茶伦比划:「像小狼一样的小人儿的味道。」
阿勒楚闻言大笑,起身抱着茶伦出去了。叶华裳突生悲戚,穿衣的时候眼睛红了。小狼坐在她面前,叫了声。叶华裳对它说:「做狼挺好,你看你无父无母,却也无忧无虑。」
小狼听不懂,歪着头。
叶华裳又道:「我不同意茶伦养狼,她偏偏抱回了你。人为什么要养狼呢?长大了你会认得茶伦吗?你要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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